中國(country)企業仍需要(want)研究IBM

“預計未來(Come)五年内，30%的(of)工作(do)崗位将被AI和(and)自動化技術所取代。”

2023年底，IBM印度裔CEO克裏希納如是(yes)形容AI的(of)重要(want)性。同時(hour)，IBM還提出(out)了(Got it)未來(Come)要(want)用(use)AI技術取代8000個(indivual)工作(do)崗位的(of)計劃。

克裏希納确實說到(arrive)做到(arrive)。

近兩年，IBM在(exist)全球範圍進行了(Got it)多輪裁員，波及超過6000人(people)，IBM中國(country)是(yes)最新一(one)波受到(arrive)影響的(of)人(people)。

8月26日， IBM中國(country)舉行了(Got it)一(one)場隻有3分鍾的(of)全員會，來(Come)自總部的(of)高管宣布公司決定關閉IBM中國(country)系統中心（CSL）與IBM中國(country)開發中心（CDL），實驗室相關業務會轉移到(arrive)海外。據内部人(people)士透露，IBM給出(out)了(Got it)轉崗到(arrive)印度班加羅爾的(of)方案。但對于(At)在(exist)國(country)内安家的(of)員工，這(this)一(one)選擇聊勝于(At)無。

據不(No)完全統計，此次裁員波及超過1000人(people)，IBM中國(country)官方回應稱：“IBM會根據需要(want)調整運營，爲(for)客戶提供最佳服務，這(this)些變化不(No)會影響我(I)們(them)爲(for)大(big)中華區客戶提供支持的(of)能力。”

這(this)顯然是(yes)避重就輕的(of)客套話。就在(exist)8月22日，IBM中國(country)還舉行了(Got it)一(one)場企業級AI論壇，IBM大(big)中華區董事長、總經理陳旭東還按部就班談着公司發展規劃，表示看好IBM人(people)工智能業務在(exist)中國(country)的(of)增長空間。

從時(hour)間上(superior)來(Come)看，關閉中國(country)研發業務應該是(yes)IBM總部直接做出(out)的(of)決定，中國(country)區高管都有可能事前都不(No)知情，不(No)少被裁員工在(exist)周五下班仍在(exist)正常對接工作(do)。

此次裁員對IBM在(exist)華業務會産生(born)怎樣的(of)影響，還有待時(hour)間觀察。但對于(At) IBM 這(this)家 113 年的(of)老牌企業來(Come)說，這(this)是(yes)一(one)次告别，也是(yes)前景不(No)明的(of)開始。

01

作(do)爲(for)IT行業唯一(one)的(of)百年企業，IBM對許多人(people)來(Come)說是(yes)一(one)家熟悉又陌生(born)的(of)公司。

熟悉是(yes)因爲(for)IBM厚重的(of)曆史底蘊，從1964年推出(out)大(big)型主機到(arrive)1981年發布個(indivual)人(people)電腦再到(arrive)改革開放後成爲(for)最早一(one)批進入大(big)陸市場的(of)外資企業，IBM一(one)直是(yes)美國(country)科技業的(of)标杆性企業。

陌生(born)則是(yes)因爲(for)在(exist)2005年将個(indivual)人(people)電腦業務出(out)售給聯想之後，IBM幾乎淡出(out)了(Got it)個(indivual)人(people)消費者的(of)視野，基本以(by)服務企業客戶爲(for)主。除了(Got it)業内人(people)士，普通用(use)戶或許都說不(No)出(out)來(Come)IBM到(arrive)底是(yes)做什麽的(of)。

過去四十年，IBM經曆了(Got it)主機、IT服務、軟件到(arrive)混合雲和(and)人(people)工智能核心業務的(of)多次轉型。概括來(Come)說，IBM業務主要(want)包括基礎設施、軟件和(and)咨詢服務，爲(for)企業提供解決方案。

根據2023年财報，IBM全年營業收入爲(for)618.6億美元，淨利潤75.02億美元。和(and)十年前相比，IBM的(of)營收縮水近四成，淨利潤縮水近半。從地(land)區來(Come)看，在(exist)整個(indivual)亞太地(land)區全年增長1.6%的(of)情況下，IBM在(exist)中國(country)的(of)收入下降了(Got it)19.6%。

除了(Got it)财報表現，IBM的(of)市值似乎也被時(hour)間“定格”了(Got it)。

2014年，IBM市值在(exist)1900億美元左右，現在(exist)也仍然在(exist)這(this)個(indivual)數值上(superior)下。作(do)爲(for)對比，尚未找到(arrive)完整商業模式的(of)OpenAI最新融資估值已經到(arrive)了(Got it)1300億美元。

不(No)過，有一(one)項數據IBM倒是(yes)遙遙領先。

截止2023年12月，IBM在(exist)全球有28.2萬名員工，OpenAI員工數量僅爲(for)1500人(people)。相比較科技圈突飛猛進、輕裝上(superior)陣的(of)後來(Come)者們(them)，昔日的(of)“藍色巨人(people)”顯得停滞不(No)前，步履沉重。

所以(by)，媒體報道稱，IBM還會進一(one)步精簡規模，某些部門裁員目标比例高達80%。

02

近兩年，IBM将業務重點放在(exist)了(Got it)交付企業級AI解決方案。

2023年，IBM推出(out)了(Got it)面向基礎模型及生(born)成式AI的(of)Watsonx AI與數據平台。在(exist)IBM Think大(big)會上(superior)，克裏希納稱，2024年是(yes)企業從試用(use)AI邁向規模化應用(use)AI的(of)關鍵之年，在(exist)業務場景中推動AI規模化部署的(of)企業将獲得“先發優勢”。

顯然，這(this)是(yes)在(exist)催着各行各業的(of)客戶趕快在(exist)AI領域跟IBM合作(do)，要(want)是(yes)晚一(one)步，後面或許就追不(No)上(superior)了(Got it)。

據IBM介紹，截至今年一(one)季度，Watsonx在(exist)全球有超過700個(indivual)試點項目，并已經有超過500個(indivual)簽約客戶。二季度财報會上(superior)，克裏希納稱生(born)成式AI爲(for)公司帶來(Come)的(of)業務收入已超過20億美元。

對于(At)IBM這(this)樣體量的(of)公司，這(this)算不(No)得亮眼的(of)成績。某種程度上(superior)，許多行業領先企業或許會“避雷”跟IBM開展AI合作(do)，畢竟，身爲(for)AI領域的(of)先行者，IBM卻因方向性錯誤繞過太長的(of)彎路。

1997年，IBM開發的(of)超級電腦“深藍計算機”在(exist)國(country)際象棋比賽中打敗了(Got it)世界冠軍加裏·卡斯帕羅夫，成爲(for)曆史上(superior)第一(one)個(indivual)在(exist)象棋比賽中打敗人(people)類冠軍的(of)計算機系統，氣得卡斯帕羅夫大(big)罵IBM作(do)弊。然而，展示了(Got it)實力的(of)IBM立刻将深藍退役，沒有在(exist)商用(use)市場掀起任何水花。

2006年，IBM啓動了(Got it)在(exist)人(people)工智能領域最具野心的(of)項目Watson（Watsonx前身），目标劍指在(exist)自然語義下實現複雜的(of)人(people)機問答。2011年，Watson在(exist)一(one)檔智力問答比賽中戰勝了(Got it)人(people)類冠軍，迅速在(exist)行業内外打出(out)了(Got it)名聲。

如果一(one)直這(this)樣發展下去，Watson或許會成爲(for)大(big)衆最先熟知的(of)AI問答機器人(people)。然而，離開個(indivual)人(people)消費業務，一(one)門心思隻有企業客戶的(of)IBM卻做出(out)了(Got it)一(one)個(indivual)偏頗的(of)決定——全力攻堅企業級商用(use)場景。彼時(hour)，公司管理層雄心壯志地(land)放言：“我(I)們(them)已經在(exist)探索如何将Watson的(of)本領應用(use)到(arrive)醫療保健、金融、法律以(by)及學術等豐富多樣的(of)語言環境。”

健康是(yes)所有人(people)的(of)都關注的(of)焦點，醫院便成了(Got it)IBM設想中最适合AI落地(land)應用(use)的(of)場景。IBM時(hour)任CEO羅睿蘭更是(yes)把Watson Health稱爲(for)公司的(of)“登月計劃”。

IBM拉來(Come)了(Got it)一(one)幫行業内外頂尖醫療機構合作(do)，奔着攻克癌症的(of)目标而去。平心而論，試着用(use)人(people)工智能技術輔助醫學研究是(yes)好事，然而現代科技尚未攻克的(of)醫學難題太多了(Got it)。盡管IBM花費真金白銀大(big)量收購醫療數據公司進行數據訓練，但始終找不(No)到(arrive)突破點。醫療行業分析人(people)士對我(I)們(them)說，“這(this)主要(want)是(yes)沒有結果的(of)反饋，沒有機器學習素材，數據越來(Come)越敏感，Watson很難解決這(this)些問題。”

随着各家機構和(and)Watson解除合作(do)關系，這(this)場有着轟轟烈烈開場的(of)AI醫療探索漸漸沒了(Got it)聲響。

IBM的(of)高層對Watson的(of)決策失誤負有不(No)可推卸的(of)責任。

知情人(people)士稱，彼時(hour)IBM多數高級管理人(people)員是(yes)服務和(and)銷售背景出(out)身，不(No)是(yes)真正的(of)技術産品專家，因此他(he)們(them)出(out)于(At)商業考慮渴望做出(out)有開創性的(of)工作(do)帶來(Come)社會贊譽和(and)壟斷性收入，卻忽視了(Got it)Watson本身的(of)技術是(yes)有限的(of)，它的(of)核心優勢就是(yes)爲(for)智力競賽定制的(of)，選擇醫療賽道作(do)爲(for)落地(land)場景完全違背了(Got it)已有的(of)商業邏輯。

如果管理層真的(of)清楚Watson究竟是(yes)什麽，就會明白劃定的(of)目标有多麽荒唐，絕不(No)會投入幾十億美元來(Come)期盼不(No)可能實現的(of)結果。

其實從組織行爲(for)學的(of)角度，就不(No)難理解爲(for)什麽 IBM 會犯這(this)樣緻命性的(of)錯誤，IBM“太老”了(Got it)，股權又高度分散，導緻無實際控制人(people)，雖然公司治理結構規範，但也意味着很容易就“經理人(people)控制”，并形成層層疊疊的(of)官僚化科層。經理人(people)最大(big)的(of)目标并不(No)是(yes)創新和(and)開拓全新市場，而是(yes)更關注短期到(arrive)每個(indivual)季報的(of)收入，以(by)此獲得升遷。

研究表明，80%的(of)經理人(people)願意放棄能夠創造長期價值但無法實現近期利潤目标的(of)投資。這(this)種偏重短期利潤甚于(At)長期收益的(of)現象，被稱爲(for)“管理短視”（managerial myopia）。

但我(I)更願意稱之爲(for)“企業官僚化的(of)結果”，一(one)旦企業變成了(Got it)官僚化組織，那麽，它就喪失了(Got it)願景和(and)對市場的(of)理解，技術人(people)員話語權越來(Come)越低，擅長演講和(and)做 PPT 的(of)浮誇之徒濫竽充數。各個(indivual)部門間豎立起高聳的(of)“部門牆”，需求在(exist)這(this)個(indivual)“公文帝國(country)”裏打轉，沒人(people)真正了(Got it)解市場，隻關心自己能在(exist)這(this)個(indivual)科層金字塔裏爬多高。

這(this)時(hour)候，重病纏身的(of)企業就需要(want)一(one)場深刻的(of)變革。

03

畢業于(At)印度理工學院的(of)克裏希納則是(yes)典型的(of)技術出(out)身，他(he)從1990年進入IBM後就沒有換過公司，走的(of)是(yes)穩紮穩打的(of)研究路線。2018年，身爲(for)高級副總裁的(of)克裏希納在(exist)IBM收購紅帽公司的(of)過程中扮演了(Got it)關鍵角色，爲(for)接班CEO奠定了(Got it)根基。

2022年，克裏希納将Watson Health的(of)醫療數據和(and)分析資産出(out)售給私募股權公司，給IBM的(of)AI醫療事業畫上(superior)的(of)句号。

經曆了(Got it)長久的(of)沉寂期後，再次回歸生(born)成式AI解決方案的(of)IBM早已沒了(Got it)當初的(of)雄心壯志，不(No)再追求驚豔世界，變成了(Got it)如何執行落地(land)。

當前，IBM所瞄準的(of)面向企業提供數字轉型、雲計算、智能服務等方面市場十分擁擠。今年二季度，IBM軟件業務帶來(Come)了(Got it)67.4億美元的(of)收入，同比增長7%。

這(this)樣的(of)表現得益于(At)IBM可以(by)解決企業對人(people)工智能集成需求。長期以(by)來(Come)，IBM最大(big)的(of)優勢在(exist)于(At)從基礎設施到(arrive)前端咨詢的(of)全流程服務，可以(by)幫助企業客戶梳理産業鏈上(superior)各個(indivual)環節，進行專業服務和(and)銷售。這(this)也是(yes)克裏希納作(do)爲(for)一(one)個(indivual)老IBM 擅長的(of)。

但IBM 的(of)行業優勢在(exist)逐漸消散。各個(indivual)細分領域在(exist)行業内都有實力更強大(big)的(of)競争者，随着AI應用(use)的(of)普及，這(this)些公司服務企業客戶的(of)能力必然會迅速提升，在(exist)技術上(superior)缺乏優勢的(of)IBM很難長久地(land)留住已有客戶。

另一(one)方面，IBM強調的(of)“咨詢方面豐富的(of)經驗”在(exist)當前瞬息萬變的(of)市場變化中也失去了(Got it)昔日光環，越來(Come)越多的(of)公司降低了(Got it)對咨詢業務的(of)依賴程度，因爲(for)看不(No)到(arrive)明顯的(of)改善和(and)回報。

市場充分競争擠占了(Got it)“中間人(people)”的(of)生(born)存空間。企業不(No)再敢爲(for)了(Got it)省事而把自己的(of)業務全流程思考交給第三方公司代爲(for)操辦，經營者爲(for)了(Got it)生(born)存下去也得時(hour)刻保持高度的(of)清醒，在(exist)各個(indivual)環節精打細算，所有步驟親力親爲(for)，直接去對接最适合自己的(of)公司。今年二季度，IBM的(of)咨詢業務收入爲(for)51.8億美元，同比下降1%。在(exist)咨詢行業快速衰落的(of)大(big)環境下，IBM已經撐得足夠久了(Got it)，後續表現大(big)概率隻會越來(Come)越差。

所以(by)，克裏希納需要(want)爲(for) IBM 尋找新業務、新市場。以(by) IBM 現有的(of)産品，是(yes)很難在(exist)雲計算、AI 上(superior)擊敗競争對手，那麽就又回到(arrive)我(I)們(them)之前的(of)分析，作(do)爲(for)經理人(people)的(of)克裏希納要(want)坐穩位子，最直接的(of)辦法就是(yes)打開一(one)個(indivual)新市場，扭轉每個(indivual)季度的(of)财務業績。

因種種原因，IBM中國(country)地(land)區的(of)收入下降了(Got it)19.6%。雖然中國(country)區市場和(and)智力資源讓 IBM 受益良多，比如IBM中國(country)研究院（IBM CRL）曾誕生(born)了(Got it)IBM許多知名的(of)科技成果，包括沃森”，但在(exist)2021 年被裁撤。在(exist)“去IOE”的(of)大(big)趨勢下，IBM中國(country)區市場很難有起色，那麽押注開發程度相對較低的(of)新興市場就成爲(for)必然選項。

克裏希納來(Come)自印度，與印度更有親緣性，而印度是(yes)個(indivual)擁有 14 億人(people)的(of)潛在(exist)大(big)市場，銀行、通訊、公共服務等有着巨大(big)的(of) IT、AI、咨詢服務需求，但印度本土企業相對羸弱，宛如 20 年前的(of)中國(country)。所以(by)在(exist)中國(country)區域裁員的(of)同時(hour)，IBM在(exist)印度大(big)規模擴張，據招聘網站上(superior)的(of)職位信息顯示，IBM在(exist)印度不(No)斷增加崗位，這(this)些崗位有的(of)是(yes)新增的(of)，有的(of)是(yes)原本在(exist)中國(country)甚至是(yes)在(exist)美國(country)的(of)。

IBM正在(exist)進行着“克裏希納特色”的(of)“降本增效”。

但印度的(of)市場以(by)及人(people)力資源能否支撐起克裏希納的(of)期望，那就隻能由結果來(Come)說話了(Got it)。

如今的(of)既沒有面向消費者市場的(of)億級用(use)戶産品，在(exist)專業市場上(superior)也難以(by)與亞馬遜雲、微軟辦公套件等匹敵的(of)産品，它所擅長的(of)技能有些垂垂老矣，可能不(No)是(yes)來(Come)自印度的(of)“新鮮血液”能帶來(Come)脫胎換骨式變化的(of)。

但克裏希納并沒有多少可選項。

這(this)是(yes)職業經理人(people)的(of)宿命。

但往好的(of)方面想是(yes)，IBM 已經113歲，選拔了(Got it)數位優秀經理人(people)，經曆了(Got it)數次大(big)轉型，渡過了(Got it)無數經濟周期，目前還能掙紮轉型，對于(At)很多希望做“百年老店”的(of)中國(country)科技企業來(Come)說，還是(yes)值得好好研究的(of)。

畢竟，這(this)些都是(yes)前人(people)踩過的(of)坑，過去、現在(exist)還沒遇到(arrive)，未來(Come)也會遭遇。